凌晨1點(dian)的(de)TikTok直播間，一位衣著(zhu)時尚(shang)的(de)女孩兒(er)(er)仍在用一口(kou)流利的(de)越南(nan)話(hua)熱(re)情介(jie)紹著(zhu)一款(kuan)運動鞋，她表(biao)情豐富、口(kou)音地道，臉上沒有一絲深夜(ye)工作的(de)疲倦。有趣的(de)是，這位女孩兒(er)(er)還同(tong)時說著(zhu)印尼語(yu)、泰語(yu)、英語(yu)出現(xian)在不同(tong)的(de)直播間，但無(wu)論動作、語(yu)氣還是介(jie)紹的(de)產(chan)品，卻出奇(qi)的(de)一致。
這實際上是阿(a)吉正(zheng)在(zai)用(yong)的一款(kuan)數字(zi)人產品。作(zuo)為跨境直播老(lao)玩家，阿(a)吉早已在(zai)東南(nan)亞組建了一支自(zi)己(ji)的主播團隊。不過(guo)，隨著AIGC技術大潮的來臨(lin)，他也逐(zhu)漸開(kai)始(shi)縮(suo)減團隊規(gui)模，將成本挪(nuo)用(yong)到數字(zi)人上。
阿吉的(de)舉動在(zai)出海圈并(bing)不(bu)(bu)少(shao)見。另一(yi)位布局(ju)歐(ou)美市場的(de)跨境賣家李奇(qi)說(shuo)，他最(zui)近也已將不(bu)(bu)少(shao)廣告素材替換成(cheng)AI制(zhi)成(cheng)的(de)視(shi)頻。“簡單(dan)的(de)產品(pin)講解素材再也不(bu)(bu)需要找真(zhen)人出鏡了(le)，給我節省了(le)大量時間和金錢。”他說(shuo)。
像許多領域一樣(yang)，跨(kua)境(jing)(jing)生意也正被AIGC技(ji)術深刻(ke)地(di)(di)改(gai)變著。無(wu)論是(shi)跨(kua)境(jing)(jing)直播、廣告投放、還(huan)是(shi)商品文案寫作(zuo)、客服(fu)溝通，似乎各(ge)個環節(jie)都(dou)開(kai)始(shi)(shi)出現AIGC的身影。而且，由于(yu)天然(ran)的語言鴻溝，AIGC仿佛(fo)更能直擊(ji)跨(kua)境(jing)(jing)人的痛點，無(wu)數跨(kua)境(jing)(jing)商家開(kai)始(shi)(shi)如饑(ji)似渴(ke)地(di)(di)涌(yong)向AIGC大潮(chao)。
“無論真金白銀還是軟性成本(比如時間成本、溝通成本)，數字人視頻較真人出鏡素材都低很多。”
網(wang)易有道旗(qi)下(xia)數字營銷(xiao)提供商 Youdao Ads 品(pin)牌市場(chang)負(fu)責人白(bai)州說。
“一些垃圾時間、碎片時間用數字人做跨境直播，有時ROI會遠超預期。”資深業內人士方林稱。
不過(guo)，也有部(bu)分跨(kua)境商家對數字(zi)人(ren)(ren)等AI技(ji)術(shu)并(bing)不看好。“這種(zhong)模(mo)式(shi)互動性差、沒有溫(wen)度、且(qie)存在平臺風控可能，風險并(bing)不低。”資深跨(kua)境商家汪西說，他曾經也咨詢(xun)過(guo)數字(zi)人(ren)(ren)技(ji)術(shu)公司，但(dan)再(zai)三考慮后還是選(xuan)擇放棄。
AIGC是金礦還是陷阱，跨境商家(jia)們(men)心中的天平(ping)在不斷擺動著。
減少人力投入
“從操作過的案例來看，海外廣告投放使用數字人技術制作成的視頻素材，制作成本降低了至少一半以上。”白州說。
極大降低投(tou)入，是跨(kua)境商家們選擇使用數字人等AI技術的最重要理由。
虎嗅曾(ceng)以買家身份向某數字(zi)人技術(shu)公司咨詢(xun)，其(qi)業務員在與(yu)虎嗅交流(liu)的過程中，不斷強調數字(zi)人產品的成(cheng)本優勢。
據其介紹，目前數字人產品模式大致分為三種，分為公模、主播定制以及源碼系統。
所(suo)謂公(gong)(gong)模(mo)(mo)，即公(gong)(gong)用(yong)模(mo)(mo)特(te)，是賣(mai)家通過與(yu)模(mo)(mo)特(te)經紀公(gong)(gong)司合作，批量(liang)獲(huo)得形(xing)象授權(quan)生(sheng)產(chan)出的通用(yong)數字人(ren)，買(mai)家可(ke)在(zai)公(gong)(gong)模(mo)(mo)網址上，挑(tiao)選(xuan)形(xing)象、語(yu)言、背景不(bu)一的主(zhu)播。據該(gai)業務人(ren)員報(bao)價(jia)(jia)，公(gong)(gong)模(mo)(mo)價(jia)(jia)格最低，為399元/每月，2399/年。
不(bu)(bu)過，公(gong)模的缺陷(xian)也較明顯。從畫面來(lai)看，摳圖(tu)痕(hen)跡(ji)較重，肢體和表情也較為僵硬，背(bei)景也比較簡(jian)單。而從效果來(lai)說，公(gong)模很(hen)容易撞臉(lian)、撞聲音，不(bu)(bu)僅無法建立IP屬性，還可能會因雷同觸發違規風險。
更高一(yi)級的(de)產品則是(shi)定(ding)制數字人主播。這類模(mo)式收(shou)費(fei)要(yao)比公模(mo)高很多，從幾千元(yuan)到數十萬元(yuan)不等，畫面越精致(zhi)、口音越自然、真人相似度越高，收(shou)費(fei)就越高。有的(de)大主播的(de)數字人定(ding)制費(fei)用甚至要(yao)到上百萬。
一般買家只需(xu)提供(gong)一個(ge)可以克隆的(de)人(ren)物形象、拍攝(she)3-5分鐘的(de)出鏡視頻素材(cai)、錄制日常(chang)直播時的(de)話術音頻，等待幾天就可拿到一款(kuan)定(ding)制數(shu)字(zi)人(ren)。該業務員說，他們公司定(ding)制版數(shu)字(zi)人(ren)主播價格為(wei)3999/永久。
價格最高的模式則是售賣數字人系統源碼或SaaS軟件。在該業務人員提供的廣告詞中，“買一套源碼就相當于擁有一支不停工作的團隊”被加粗標紅。據其介紹，買家在購買數字人源碼后，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好修改代碼，生產不同的數字人。對于這套系統，他的報價是5萬/永久。
不過，據杭(hang)州特看科技數(shu)據產品(pin)線負責(ze)人(ren)超空說，一(yi)般這個價(jia)格帶的跨(kua)境數(shu)字人(ren)主播質量并不佳(jia)，目前由于(yu)技術的參差不齊，數(shu)字人(ren)主播的質量也差異甚大。
“目前跨境直播數字人的核心主要是對口型的能力。”超空說，據其介紹，他們的一個數字人模型價格在6000元，而saas軟件的訂閱費一年就需4.4萬。
在與上述業務員交(jiao)流時(shi)，發(fa)現其數字人技(ji)術(shu)應用在短視(shi)頻時(shi)可以支持多種語(yu)(yu)言，但(dan)應用在直播時(shi)只支持英語(yu)(yu)這一(yi)項外語(yu)(yu)語(yu)(yu)種，越南語(yu)(yu)、印尼(ni)語(yu)(yu)等小(xiao)語(yu)(yu)種直播則無法實現。
數字人主播(bo)的價格無(wu)疑對不少跨境商家是非常(chang)有吸引力(li)的。
以阿吉深耕的印尼為例，其在當地雇傭一名印尼本地人主播，較為成熟的月薪要在四五千左右，年薪則要在五六萬元。而一位印尼主播的月薪基本可買到一個常年無休的定制款數字人，年薪則可購買一整套軟件，相當于一支整年無休的多人團隊。
阿吉稱(cheng)，在(zai)算(suan)完這筆(bi)賬后，他毫(hao)不猶豫(yu)地開(kai)始(shi)使用數字人主播，他認(ren)為(wei)一旦(dan)做好測試優化，ROI是很可(ke)觀的。
降低隱性成本
實際上，許(xu)多跨境商家(jia)認為，AIGC技術在視頻和直播領域擊中的痛點不僅僅是(shi)價(jia)格。
“海外(wai)真人露臉視頻固(gu)然(ran)可提升30%的廣告投放效果，但時(shi)間成(cheng)本、溝通成(cheng)本都不低。”白州說。
據(ju)其描述，一條(tiao)海(hai)外真人露(lu)臉視頻從幾(ji)十美元(yuan)到(dao)幾(ji)百美元(yuan)不(bu)等，從腳本(ben)撰寫、英(ying)翻(fan)、 選(xuan)人、拍攝、重(zhong)拍，再到(dao)拿到(dao)拍攝原素材和對應當地語言腳本(ben)，至少要7天起(qi)，若遇(yu)上當地放(fang)假和復雜腳本(ben)等因素，時(shi)間還會翻(fan)倍(bei)。
除此之(zhi)外，因演(yan)員來(lai)自世界各地會(hui)有時差，從選人到正式開始拍(pai)攝至少3天(tian)起。除發達(da)國(guo)家外，部分國(guo)家的演(yan)員資(zi)源極(ji)少，基本沒有選擇。一些(xie)演(yan)員的檔期還非常不穩定(ding)，會(hui)突(tu)然(ran)(ran)消(xiao)失或突(tu)然(ran)(ran)拒單，表演(yan)水平(ping)也飄忽不定(ding)。
“若使用AIGC技術，可(ke)以先找國內演員拍攝，再通過雙換臉(lian)、調不同(tong)語種，來(lai)做成海外視頻素材。”白州說。無論從人(ren)力(li)成本還是時間成本，都極大降低了成本。
不過，據白州透露，目前這類視頻多適用于投放在大媒體(比如谷歌、Facebook等)的效果類廣告，品宣類廣告仍需創意度較高的素材。
此外，像社交App等受(shou)情(qing)緒驅動做決策的產品，因鏈路(lu)較(jiao)短(duan)也更適合這(zhe)類廣(guang)告(gao)，效果比較(jiao)好。
數字(zi)人短視頻可(ke)有效降低各種(zhong)無(wu)形成本，而數字(zi)人直播則(ze)能讓(rang)跨境商家充(chong)分利用各種(zhong)碎(sui)片時間(jian)。
“在一些(xie)垃圾時段、邊角時段，實(shi)際(ji)上很(hen)適合用數(shu)字人(ren)直播(bo)。”資(zi)深業內人(ren)士方(fang)林稱，且(qie)有時效果會出乎(hu)意(yi)料，比如僅在某場數(shu)字人(ren)直播(bo)測試時，也實(shi)現了5萬的銷售(shou)額(e)。
仍處灰色地帶
當(dang)然，面(mian)對新技術新手段(duan)，也有不少(shao)人持懷(huai)疑、擔憂(you)態度。
“相(xiang)較于真人(ren)主播(bo)，AI數字人(ren)還(huan)是(shi)顯(xian)得僵硬、冰冷(leng)，不夠(gou)有溫(wen)度，這(zhe)些(xie)(xie)會影響轉(zhuan)化效果，尤其是(shi)注重娛樂互(hu)動(dong)性的海外直播(bo)間。”跨境商家汪西對虎(hu)嗅說。他的直播(bo)間通常(chang)會讓(rang)主播(bo)跟(gen)觀眾做許多互(hu)動(dong)游戲，比如抽獎、砸金蛋(dan)等(deng)等(deng)，且一些(xie)(xie)主播(bo)已經有了固定粉絲(si)群，慢慢形成個人(ren)IP，在汪西眼(yan)里，這(zhe)些(xie)(xie)是(shi)數字人(ren)主播(bo)遠遠不及的。
“我需要考量的(de)是，垃圾(ji)時(shi)間(jian)用數字人主播是否真的(de)有(you)轉化(hua)率(lv)，且(qie)會不會影響(xiang)直(zhi)播賬號的(de)整體數據和(he)調性。”汪西(xi)補充(chong)道。
除了對轉化率(lv)的顧慮，更多人的顧慮點(dian)在于平臺對數字人的態(tai)度。
對于TikTok等平(ping)臺(tai)來說，真人(ren)出鏡的(de)短(duan)視頻(pin)、直播肯定(ding)利于其(qi)整體(ti)內容質量的(de)把控，那么數字人(ren)技術(shu)是否處在對立面(mian)呢(ni)?
“平臺態度目前較為曖昧，并沒有給出明確的規則。”方(fang)林說(shuo)。在(zai)其(qi)看(kan)來，平(ping)臺(tai)(tai)(tai)一方(fang)面需要(yao)源源不(bu)斷的素(su)材(cai)來充實內(nei)容(rong)，而數(shu)字(zi)(zi)人視頻和數(shu)字(zi)(zi)人直(zhi)播(bo)可以(yi)做到這(zhe)一點;但另(ling)一方(fang)面，平(ping)臺(tai)(tai)(tai)也會把控內(nei)容(rong)質量，若數(shu)字(zi)(zi)人素(su)材(cai)相似性太高、內(nei)容(rong)很不(bu)自然，肯定損害平(ping)臺(tai)(tai)(tai)調性，平(ping)臺(tai)(tai)(tai)很大可能(neng)會禁(jin)止這(zhe)類內(nei)容(rong)。目(mu)前，有些數(shu)字(zi)(zi)人直(zhi)播(bo)間已經觸發封禁(jin)規則(ze)，有的則(ze)被判為無人直(zhi)播(bo)。
不(bu)過(guo)，目前也有不(bu)少跨境(jing)商家為規避風險，采用數字人(ren)主播和(he)真人(ren)助(zhu)播等模(mo)式(shi)，這(zhe)種模(mo)式(shi)下(xia)，既(ji)增強了互(hu)動性，又(you)有真人(ren)出鏡，且助(zhu)播成本遠低于(yu)成熟(shu)的(de)主播。對于(yu)他們(men)而言，AIGC之(zhi)于(yu)跨境(jing)生(sheng)意(yi)，仍是(shi)裹挾(xie)著泥沙的(de)金礦(kuang)。
